今天病情加重,夜裡也沒睡好。早上醒得很早,B的夢魘像一陣帶著嚎叫的波浪,從遠處漫過來,把我也拍醒了。
我坐在床邊,想了想,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池魚之殃吧。說不上怨,只能算無奈。B需要外出上班,能休息好就好,至於我,一個閒散的精神病患者,似乎也沒什麼好計較的。情緒低落得厲害,像是掉進了一口深井,井底的光微弱得幾乎看不見。
不知道是因為沒睡飽,還是因為其他什麼,B出門後,房間忽然顯得空蕩得過分,像一個被掏空的盒子。
我坐了一會兒,然後開始哭,眼淚來得毫無徵兆,像是某種機械反應,蓄洪池水位滿了就該洩洪。
哭著哭著,人有些疲倦了,於是又躺回床上,閉上眼睛,睡了一場不深不淺的覺。醒來的時候,已經下午快五點了。窗外的光線變得灰暗,像是被人隨手涂抹過的顏料。
我躺在床上,盯著天花板,突然又開始抽泣,這次比早上更洶湧一些,最後甚至失控地大哭起來。
眼淚流下來的時候,臉上是涼的,心裡也是涼的。
我知道,這份情緒並不是今天才有的,它早就住在我心裡,像一個不速之客,從未離開過。是的,依然是原生家庭的問題。
這種委屈感就像一層陰霾,無論怎麼試圖驅散,都會在下一刻重新聚集起來。生活裡的每一個場景都成了觸發點,像是潛伏的暗礁,隨時可能讓情緒翻覆。
影片裡逗寶寶笑的畫面,那天真的笑聲,讓我想起了某些從未真正擁有過的東西;和小朋友玩時,他們的無憂無慮讓我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疏離;甚至只是兩個高中女生下課後隨意地逛街,那種輕鬆自在的氛圍,也能讓我眼眶發熱。
我看著她們,彷彿看見了一個與我無關的世界。我哭著,又停下來,然後繼續坐著,像是等待什麼,卻又什麼都不期待。
窗外的風吹過天邊的雲,於是雲散去。但吹不開我心中的陰霾,我想,這樣的日子大概還會繼續下去吧,像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,平靜而無聲,卻又藏著無法言說的重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