漆黑一片。
寂靜。
啪嗒。
一盞昏黃的燈亮了。
燈下站著一個人。
吱啊——
鐵器相刮的聲音。
嘖嘖,東西放久了沒用,發出的聲音也不再清脆。
啪。
他放下了鐵棒。
嗒。嗒。嗒。
然後走出了房間。
-
「Run!John Watson!Run!RUN!」
John站在離Sherlock十米遠的地方,這是他覺得他這輩子離Sherlock最遠的距離了。
「你叫我怎麼扔下你?」
「別再做愚蠢的事了John!RUN!」
Sherlock後面火光熊熊,也許再走近點就可以感受到那熾熱的溫度。他還是那一身黑衣,領子還是那麼我行我素地立起來,火焰捲起的熱浪帶動了Sherlock大衣的衣擺,一飄一飄,竟也像Sherlock走在Baker Street的街角,拐彎時那一瞬間的風采。
John自嘲地想著。
「這位先生,你再走就超過警方警戒線了,為了你的安全,你還是退後點吧,你看你眼淚都熏出來了。」一旁的jing cha伸手攔著John。
John扭頭看著他。
那位年輕的jing cha看著John,他突然覺得,在自己短短三年的執勤裏,在自己看過的生離死別的場景裏,在自己面對過的撕心裂肺裏,都沒有這樣的一雙眸子。淚水浸滿了眼眶,睫毛沾著淚水顫抖著,連帶動著眼簾也在微微述說著,那伸手不及的絕望,那共同赴死的堅決,那此生不渝的深情,和那痛徹心扉的悲傷。讓他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什麼來。
「John……當我求你了......你離開好不好?」
John閉上眼睛,淚水就這麼沿著臉頰留下來,他深吸一口氣:「Sherlock,你覺得這有可能麼?」
他沒敢回過頭去去看Sherlock。
去吧!
於是John聽從了他自己心裏的聲音,衝破了警戒線——
轟!
在Sherlock身後的貨櫃爆炸了,火舌一下子沖上半空,濃煙爭先恐後地溢了出來,那麼多,那麼濃,遮住了天上的烈陽,這個世界霎時暗了下來。
John就這麼站在那裏,呆呆地,看著燃燒的火,聽著身後人群的尖叫,直到一小片黑色的布被火花帶上了天。
「Sherlock!」
-
John像觸電一樣,整個人抽搐了一下。
然後他醒了過來。
入眼的是黑衣人。
「我們親愛的John終於醒過來了!」黑衣人說著,用手擦去了John臉上的淚痕。「嘖嘖,真可憐,都哭了,John做了什麼夢呢?」
John根本沒有心思去聽黑衣人說的話,自睜開眼睛,John第一個感覺是好在是夢,第二個感覺是記憶一下子湧回腦袋的渾沌,第三個感覺是的徹骨的疼痛。
「看樣子我們的John還在夢裏沒有醒來,不如我們幫幫你?Sherlock wake!」
黑衣人走過去,抬起手,John下意識地躲了一下。
「呵呵!真可愛!」他的聲音像惡作劇得逞的小孩。
他放下手,撫過John的臉頰,頸項,肩膀,最後落在他耳朵旁,然後用力往下一壓,椅背便往下沉了幾分。黑衣人如是者又壓了幾次,然後從椅背後面的袋子裡面拿出布條,把John的腳一左一右地綁在椅子腿上。他又調整了椅子幾下,這時John像去牙醫診所一般,腳上頭下的躺著。
「去,Sherlock,把桌子上礦泉水的瓶子拿過來。」
Sherlock走過去,桌子上有三個裝在辦公室水機上的礦泉水瓶子,裏面是暗紅色的液體。
這是什麼呢?
然而Sherlock把它搬過去給黑衣人的時候,他就知道了瓶子裏的是什麼,那是熬過的辣椒水,還有點溫熱,很嗆鼻。
「Sherlock,把桌子上的毛巾蓋在John臉上,我們幫他洗個臉。」
Sherlock立刻轉頭看著黑衣人,縝密的頭腦讓他一下子就推理到了黑衣人想要做什麼,John......會受不住的。
「怎麼?你還想違抗我不成?」話音剛落,Sherlock就覺得腦袋裏有一陣強烈的電流通過,痛得他慘叫一聲,一下子跪到了地上,不到三秒又支撐不住躺到了地上,抱著頭喘著氣。
「起來。」
Sherlock站了起來。
「把桌上的毛巾放到John臉上。」
Sherlock照做了。
黑衣人又到桌子上拿了水管,然後把泵水器一端套在水管上,一端套在水瓶上。
「Sherlock,過來拿著水管。」
Sherlock再一次照做了。
黑衣人滿意地拍了拍SHerlock肩膀。
他走到水瓶旁邊,冷笑一聲,然後踏上泵水器的腳踏,一小股辣椒水從水管中湧了出來,浸濕了John臉上的毛巾。
閉氣!
John心想。
黑衣人一下一下慢慢的踩著,辣椒水一小股一小股的湧出來,濕透了毛巾。
John慢慢就閉不住氣,只覺得胸腔像承受著千斤的壓力,他漸漸像離開了水的魚一般抽搐著,然後缺氧的生理反應讓他再也忍不住,張大嘴巴用力的呼吸著——
可是,辣椒水已經浸透了毛巾,於是灼人的液體一下子通過John鼻子和咽喉的黏膜,湧進他的呼吸道。
Sherlock看見John咳得脖子上都起了青筋,握著拳頭,窒息讓他不斷掙扎著,想要脫離繩子的束縛,可是就算他掙扎得連手腕都磨破了皮,他還是牢牢地被綁在上面。Sherlock想,John需要氧氣,但是一張開嘴就是辣椒水,越努力想要呼吸,吸入的辣椒水就越多,他也就越需要氧氣。
一切都殘忍地循環著。
John的動作漸漸微弱了起來,他不再像剛離開水的魚一般用力的掙扎著,他的抽搐轉化成了顫抖,汗水把胸前的衣服染得更深色。最後,John就安靜了下來。
這不是逼供,不是恐嚇,這只是徹徹底底為了欣賞痛苦而創造的折磨。
黑衣人走過去,掀下了毛巾。
蒼白。
「Sherlock,過去急救一下。」
Sherlock把手放在John胸口上,觸手處一片冰冷,他努力地一下一下按著,他數著,一下,兩下,三下,四下。
......二十九下,三十下。
然後他輕輕分開John的嘴,把空氣送了進去。
直到John輕輕咳了一下,Sherlock覺得這是比新生嬰兒的啼哭都來得要悅耳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