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球呢喃

不想寫論文的理由
心理諮商師建議我寫一封信給自己,告訴自己不想寫論文的理由。我想首先,我不是完全不願意寫,而是我有自己的步調,雖然那個步調很龜速,達不到指導教授的要求,那個步調可能也會讓我錯失轉正的機會。 再來,我可能不能理解論文的意義,如果我是個醫學研究者,我肯定能體會到我論文的意義,但我寫的就是一個文學分析的論文,這世界多我一篇論文少我一篇論文,我感覺不出重要性,我感覺我的重要性就像在做一個鋁箔包的柳橙汁,大家不喝我這個品牌的柳橙汁,還有N家柳橙汁可喝,就算這世界上鋁箔包呀罐裝的瓶裝的柳橙汁全消失了,你真要喝柳橙汁,你還可以自己搾,我的論文的存在意義,我感覺就是這樣...天啊,像我這樣的人真的成了教授,到底要怎麼指導學生找到研究文學的意義? 然後我也很討厭逼迫,寫論文就是這個社會期待在逼迫自己,因為我想要更好的社會地位,賺更多的錢,我想填補沒有孩子的自卑感跟空虛感,所以我才接受了唸博士的提議,即使明明知道我超討厭念書,超討厭寫論文。我真的挖了個大坑給自己跳。 我討厭悶著頭寫論文導致我失去了喜愛的社交生活,我多麼想繼續學書法,也想學跳芭蕾舞,也想跟朋友喝咖啡閒聊,但因為懸在頭上的論文期限,我已經很久沒有正常的去做去享受自己喜愛的生活了。然而,我要是不趕快寫完它,今年交不出去,這樣的忍耐又要再拖兩年... 今天看了《尼采在哭泣》,裡面的尼采說,他有一個生存的理由,為此,他可以忍受任何過日子的方式,他有一個十年的生存目標、一項任務,就是他腦海裡有一本只有他自己才寫得出來的書,他可以把所有的病痛、痛苦的日子視為分娩這本書前的陣痛。 老實說我沒有十年的生存目標,論文也做不了我的目標,我也無法把目標寄託於當上正職老師上,因為決定這個的不是我。我幾乎羨慕這書中的尼采了...我記得好像夜與霧的作者在集中營時也是那樣,他是個哲學家,他有很明確的生存目標,那就成為他生命的意義支撐他走下去。 我想我的問題在於只有暫時的享樂:譬如看電視劇、看小說、喝咖啡聊天,沒有讓我拼命的目標。其實想想也可怕,我曾經很期望生個孩子來當我自己的目標,灌注我的愛,或許上帝不給我孩子是因為我這種恐怖的移情作用嗎? 我不想寫論文的理由還包括我怕死,萬一我在寫論文途中生病瀕臨死亡,我一定很後悔死前都在寫論文,沒有做我想做的事。 我想做什麼事呢?其實沒有什麼大事,可能想跟閨蜜一起旅行,想練好書法,也想學一項樂器,也想寫很多信或詩給別人嗎?也想對這世界有點貢獻,一些我覺得只有我才能做的貢獻。 昨天後來跟自己說,就算有這麼多憂鬱,有這麼多從小累積的傷心,但要記得「我可以選擇」,我可以選擇要繼續難過下去,還是繼續堅持地走下去?我可以選擇讓情緒成為自己,還是客觀地觀察這份思維和情緒?我可以選擇要逃避還是面對? 不論如何,我可以選擇的,我很感謝我有自主權。

星球呢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