親愛的李郁:
猶記得那晚十八歲生日蛋糕上的燭光,一下垂頭一下又突然樂瘋似地搖曳,在妳臉上劃一道線,分隔眼神裡閃爍的快樂與淺淺悲傷。生日快樂歌已經熟到不能再多,畢竟也唱過無數次,在妳自己又或是別人的生日典禮中。起初我實在擔心妳會對於這相似度逼近複製的慶祝感到厭倦或慍怒,直至後來瞥見妳的一顆淚悄悄掉落,那一刻,歌曲裡每個音所蘊含的誠摯而深厚的祝福,妳終於真正感受到了,並仔細地收藏起來 。
妳說成年似乎稱不上特別快樂,甚至添了些許外界加諸的責任讓人有點手足無措。我只希冀妳的快樂不侷限於特定的日子,開心就笑,哭泣也好,用各樣方式記住那些動人的吉光片羽,它們足以領妳面對真實存在的洶湧暗流,不被沖刷致裸露脆弱;足以接納起落不定的浪潮,不遭侵蝕成傷人的凹凸犄角。願妳的心柔韌,願妳的靈安健。
如今妳已十七年滿,生命像是剛洋溢欣悅地開了個頭,又彷若下一秒即是道別也抵達不了的永恆逝去。不變的是每一天都反覆浮沉於矛盾的海,摸索著吸吐間斷的氣息,學會游泳後再努力成為美人魚。當然努不努力都不輕鬆,有時候就只是作著飛離這片沒有光的汪洋之夢。但也別忘了那片妳曾仰頭窺望到的穹蒼中,即便眾星熄滅又或越發明晰,妳不是星星,妳是自成一體的宇宙。
十七歲的字已穩妥地收留那時妳赤裸的所有。所有過境妳生命的人事物,有海鷗、雲雨、是風、也是不見形影的星閃匿在夜裡、或是一聲轟隆的霹靂,曾使妳汙濁,或者乾淨;有時動盪著妳不能自已,也曾寧靜的帶走關於妳的一部分,然後留下一部分的他們將殘缺補齊。也許爾後再沒什麼夠稱得上荒唐了,但也僅止於「也許」,妳要明白絕不輕言放棄,要繼續走、繼續註寫往後。
妳的摯愛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