決定從今天開始把日記撿回來寫。說是這麼說,但一碰上繁忙期就有隨時放棄的可能。
「妳還有在寫嗎?」被系上學弟這麼問時我怔愣了半晌,接著才說沒有,寫累了。但事後想想總覺得自己在說謊,畢竟今年五月才寫了個短篇小說,順便蹭朋友的熱度拿了三四千的收益。但這又能算是寫嗎?他人我不清楚,但自己的還算是了解。我不覺得那能夠稱得上「寫作」。並不是認為寫得很痛苦才不算,而是我寫得那篇文就只是在強迫自己去動筆。根本一點兒都不想寫。所以這能算寫嗎?說自己沒有寫作是謊言,還是寫累了是謊言?
前天跟前室友講電話時,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了幾句傷人的話,後面跟她道歉時,心裡沒有真的非常感到抱歉,不如說是對於脫口而出這件事感到後悔。她接著也說她那段期間裡的記憶是片斷的,我說我知道她那時候狀態很糟,所以沒有想責怪的意思。但真的沒有嗎?真的沒有想責怪嗎?有的。當然是有的。如果我去體諒那段時間妳的糟糕,那被妳糟糕情緒傷害的我,又有什麼方式可以療傷呢?我不知道那些一個人在下舖泣不成聲的夜晚究竟該當作沒有發生,還是該將它遺忘。妳不斷不斷地在做女性書寫好來緩解那些日子他帶給妳的傷痛,以及自己顛簸迷茫的尋性之旅。有時候我甚至憎恨著這件事。妳有無數的女性文學告訴妳該怎麼辦,但沒有人可以告訴我,我該怎麼辦?我甚至不覺得妳在做所謂「性的探索」,只不過是在他者身上尋求慰藉,被動消極地找尋一個可以解決的辦法。但這種想法又怎麼可能說出口呢?每當看一次妳,就覺得自己離所謂女性主義又更加遙遠,感覺自己快被惡意所淹沒,難道我是個保守的人嗎?是一個幫體制添磚的人嗎?我想掌控著自己的朋友嗎?那些建議是因為我想教育著妳嗎?每天每天當時在租屋處裡只要看到妳,這些想法就永遠無法離開。我不想變成那樣。絕對不要。所以除了一開始的「要記得戴套」外,在那間租屋處裡陷入了沉默。心裡也開始在倒數離開這裡的日子,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,與那樣的自己。
而在之後看著妳因為交了新的男友而漸漸好起來後,我一面覺得可以驅逐那討人厭的自己時,一面也感覺更糟了。一切都糟透了。但我無能為力。
或許是我從未真正愛上一個人,談一場所謂真正的戀愛——就同妳所說的那樣。所以我才什麼都不懂,也什麼都不是。
每個人都在過得更好,除了我。一切都糟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