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一艘船上。
你在一座島的岸邊。
船上裝著我的許多珍寶。
但我還在尋找一些別的東西。
我需要糧食、水、各種生活用品。
得找個什麼地方靠岸才行。
漂流中的我遇見了你的島。
你揮手示意我靠岸。
你說,歡迎我到你的島上休息。
我說,我也願意將我存放在船內的東西卸下,在島上一起分享。
我想,久而久之,我的休息可能會漸漸變成生活。
「你的」和「我的」也許都會變成「我們的」。
結果你沒有讓我上岸。一次也沒有。
但也沒有趕我離開。
我將錨拋在離海岸不近也不遠的海底。
每兩三天,你到船上施捨我幾塊麵包、幾瓶水,拿走一堆東西,然後像逃命一般離去。
就這樣,我漸漸忘了航行的滋味。
更不明白在岸上生活是什麼感覺。
不敢想像,更不敢問。
畢竟要是一不小心說錯話了,可是連麵包和水都沒得拿了啊。
雖然麵包越來越乾澀,水也漸漸出現苦味,
但經年累月之下,我早已連正常的食物是什麼味道都忘了。
所以我只能靜靜地等,目屎吞肚內。
我仍在這艘船上。
你仍在那座島的岸邊。
不近也不遠。
海岸就在視線內,隨潮汐時遠時近。
船上的物資,也隨時間流逝越變越少。
遠處傳來暴風雨的聲音。
然後,在某個雷電交加的夜裡,海浪重擊著我的船,把經不起反覆拉扯的纜繩沖斷、把我的船帶走了。
經過幾天風雨,我走出船艙,凝視著久違的海平面。朝陽下的海水閃爍著千萬種顏色。好久沒看過這麼美的日出了。
其實海平面一直都在,日出一直都在。
但從前的我只專注盯著那海岸線、那座現在看起來又小又荒涼的島。
為了那,竟然吃了那麼久的垃圾食物,想想都覺得可笑。
船的目的地還無法確定。
唯一能確定的是,
我還有這艘船。
船上的東西,沒人能再奪走。
除了有你在的島,外面還有無數座有人或無人的島。
我終究會踏上地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