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度日記
Hearty Journal

1999年5月31日 星期一 天氣 雨
一直下雨。 太陽下山前我還一度認為天氣會稍稍放晴了,今天難得見到的晚霞很漂亮嘛!沒想到入夜後雨又落下,並不大,卻也沒有停歇的趨勢。 無所謂,反正我不出門的,也不無聊,今天一整天都好熱鬧。 首先,是巷口的七樓公寓,那對年輕夫婦又在吵架,他們很少大白天就在叫囂,那兩個人從上午八點一直吼到中午,起初我還趴在窗口看好戲,他們的對白並不像電視劇那麼咬文嚼字,偶爾還能聽到丈夫口出髒話,每次他一說,樓下經過的路人就會怪疑地停下來看看。 我當然望不見他們吵鬧的實況,因此只能私自猜臆,猜著有個兇神惡煞的丈夫和一位面色發黃的瘦小妻子,他們有時會吵到扔對方東西,而我在窗口恣意想像著男人與女人的戰爭。 他們夫妻倆都好賭,卻偏愛拿家裡困難的經濟狀況來指責對方,我已經聽過好幾百遍同樣的話題了,所以不多久便下樓看電視,中午回房間,巷口那邊終於安靜下來,可是又輪到隔壁房子。 我沒敢讓窗戶大敞,只留一道縫偷偷窺望新鄰居,儘管他們窗正大方地開著,卻沒見著任何人影,八成在其他房間忙碌吧!不時可以聽到重物拖曳過地板的那種恐怖聲響,間雜不小心摔落的碰撞。 我問過哥哥關於隔壁鄰居的事情,哥哥不怎麼在乎,他說不清楚。 「就是鄰居嘛!那麼好奇?」 等我不死心問了第三遍,他失笑,騰出手安撫我的頭,好像我是失寵的哈巴狗,然後繼續專注在立法院場面失控的電視新聞。今天真的好熱鬧。 哼!我看我還是去問蘭嫂比較明智一點,蘭嫂總曉得附近大街小巷的消息,她每次工作順口提起時,老習慣加個開場白:「我聽說啊……」 我也從她那裡聽說了不少事情,包括七樓公寓那對夫婦婚前的相識和婚後的鬥爭。 隔壁劈哩磅啷的噪音一直持續到哥哥下班回家,終於引起他的注意,他走到餐廳落地窗前,面對隔壁通明燈火喃喃自語: 「還沒搬完啊?到底有多少東西…?」 那個女人該不會得獨自負責所有的搬家工作吧?一定很辛苦,難道沒人幫她嗎?而她,她一個人住? 夜深人靜,我對新鄰居的疑惑隨著吵雜聲的平息也不再那麼濃重,只是今天的喧嘩還沒停止,雨,還在。 要關窗時,我看見魔術師先生開了窗,什麼也沒做,就是一直悠閒地抽煙,一吸一吐,白色煙霧好像變成了熱帶魚,一隻隻泅泳在在孤清的雨夜。我想他是個不甘寂寞的魔術師吧! 入睡前我的聽覺依然十分豐富,雨點灑在路面上的聲音、車輛攆過積水的聲音、飛蛾奮力鼓動潮濕翅膀的聲音……… 不知道這些聲音明天還在不在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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