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是凌晨一點二十三分,已經屬於14日的時間了,我第一次在一天的剛開始就寫日記,失眠讓我覺得非得寫些什麼不可。平常我很少失眠的,大概是體力差的關係,讓我隨時都可以昏昏沉沉地入睡。
關於野餐,哥哥沒有責備我半句話,整個晚上他把自己關在房間,我認為那就是對我最大的懲罰。
我曾故意脫下室內拖,躡手躡腳走到他房門外,發現哥哥房裡的燈還亮著,他也失眠了吧!也正在為我的背叛痛心吧!我對他說「真的很想出去」,不只代表了我的心聲,也等於違逆他向來對我的溺愛理念。
只是,靜靜站著,眼前這扇門驀然膨脹擴張,傑克的豌豆大概就是這樣吧!一夜之間竄高,成為一道巨牆橫跨在我和哥哥之間,我頓時覺得這門另一邊的哥哥好遠,那距離不是世界任何一種數值可以衡度,明明只要打開門就能見到他了。
比起外出,我更喜歡哥哥,如果時間可以倒轉,昨天就不去野餐了。
我決定今天不再在日記寫上任何東西,除非事情有所好轉。
偶爾抬頭看看對面窗口,立桓還在他燈火通明的房間練球,一直反覆著投球動作,不停不停,才想起錢老師說過他的投籃技術不好,所以總是當冷板凳的球員。
於是,為了立桓的努力並希望這個世界總會有好事發生,我用力祈禱今天的天氣晴空萬里,一滴雨都不要下,好讓他不用再熬夜練球。儘管,現在天色暗得像黑天鵝的羽毛,三三兩兩鑲嵌著水珠般的亮光,根本看不出一丁點晴天的徵兆。
當我停下沙沙作響的筆尖,以為就要萬籟俱寂,依稀,有個不眠的聲音輕輕掠過葉稍,我定睛尋找,卻尋不著它的影,它卻一直老神在在發著寂寞的單音,好久,才認出那原來是蟬鳴,牠作惡夢所以也醒著嗎?
前陣子天氣回暖,以為夏季到了,結果是接連一個禮拜的梅雨,原來乍暖還寒的春天還沒走,直到天空終於停止它的眼淚。
後來我一直耐心等候,蟬兒卻沒再鳴叫了,而我還在安靜聆聽,聆聽夏天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