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現在為止,我都不曾再遇見立桓,他很倔強,抵死捍衛著自己的窗口。
我們已經整整快兩天沒交談、沒見面了,客觀來說,這並不算什麼,兩天的日子也沒什麼大不了。
我卻好難過,難過到連陰天都可以影響我的心情。
中午,陪蘭嫂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,我站在收銀機旁看見他和何筱琴走在一起,他們和一般行人一樣穿越十字路口到另一頭去,那兩人在陰暗天色下的身影,衣服顏色格外深重,重得叫人不得不定睛在他們並肩的輪廓上。收銀機「鏘」地一聲打開,我嚇一跳,感到有什麼東西也跟著洴發出來。
酸酸的,一碰到我所有快樂的、不快樂的情緒,就可以腐蝕出白煙漫溢的臭味。
我有預感,今天他依舊不會打開那扇窗,而我也見不到他,我只能透過超市的骯髒的玻璃目送他背影,離我愈來愈遠。
我說不出的難過。
錢老師趁著家教的休息時間關心問起,我和立桓怎麼了?
我沒辦法再逞強賭氣,那根本不會讓我好過一點,當我的心臟因為錢老師的問題而用力扭絞時,差點擠出我的眼淚,我不知道我們怎麼了,但願我夠聰明。
我好難過,真的。
半夜,差不多快十二點,我們家電鈴聲大作,我是在睡夢中被驚醒,哥哥還沒就寢,所以他很快就到一樓開門,那位不速之客是我們壓根兒也料不到的人。
「小明?」哥哥見他滿臉淚痕地站在門口,下意識探頭晃晃外面:「你一個人來嗎?」
「奶奶…奶奶……」他抽咽幾下,馬上就放聲大哭。
哥哥費了好大工夫才問清楚狀況,原來是蘭嫂在家裡洗衣服洗到一半,想起身鬆鬆筋骨時,突然倒了下去,小明叫也叫不醒。
哥哥開車載著我們趕到蘭嫂家,再送她到醫院的急診室,索幸沒什麼大礙,只是操勞過度、營養不良的問題。
在哥哥的堅持下,還是幫蘭嫂辦了住院手續,她要在醫院觀察一天,而小明自然就先在我家住下來,他真奇怪,自己的鄰居不找,怎麼偏偏跑了一公里的路來向我們求救呢?
哥哥把小明在客房安置好之後,走出來低聲對我說:「他好像很累,一下子就睡著了。」
「我還以為他會傻傻地待在家裡大哭呢!」
「他平常只是故意不懂事,沒有父母的孩子總以為自己應該得到更多。」
說到這裡,哥哥猶豫地住了口,他拍拍我的頭,要我快點回去睡覺,我曉得他想到了什麼,我們也是沒有父母的孩子,太多的幸福似乎便是一種奢侈。